“唉……有一些,”那人坦诚。>
或许是对之前几句对话有感觉,遂问:“聊聊?”脸上带着希冀。>
“也好。”少平答应了。>
两人随便找了一处石块坐下,好似早已熟识一般,没有啥拘束。>
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多数人很容易对陌生人产生倾诉欲,大约就是这儒雅青年现在的心态。>
“我有一个妹妹,小时候管的松了一些,呵呵,说这话有些罔顾事实,事实是我根本没有管过她,父亲也是,母亲性子又太软,所以任性叛逆了一些,结果给家里……”说到这里,儒雅青年有些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说了下去。>
“给家里造成不小影响,父亲惦记忧虑,母亲卧床不起,弟弟一家独自伺候母亲……偏她又是个聪明有本事的,如今又考上了大学,跟我一个学校,山里十多年的苦难生活,并没有磨平身上棱角,反倒更加厉害了,这该如何是好?!”>
“怎么个厉害法儿,伤害别人了?”>
“那倒没有。你看……”儒雅青年递过来一份报纸。>
报纸版面不大,是校刊,少平一眼扫见报纸名称,诧异的问:“你是北大的啊?”>
青年承认,“是啊,兄弟你也是来这里上学的吧,哪个学校的?”>
少平不置可否,“是,但不在这里,我在黄原上学,来这里是到人大看朋友。”>
青年见他不愿说,也就不问了,指着报纸说道:“你看那篇文章,我划线的那个。”>
少平再看报纸,见有一篇题目是《论好人与好大学生》的文章,引经据典批判“做人与做好学生的原则是不一样的”的观点,末尾署名是“邹小容”。>
少平一看就笑了,“邹小容,不是真名吧。邹小容,邹容,好嘛,这是自诩革命军中马前卒,好大口气,我大约能理解一点你的烦恼了,呵呵,摊上这样一个妹妹,确实头疼得紧。”>
“你厉害!看你年龄,我应该大你十岁还要多,没想到这么成熟……”>
“算不得成熟。你是城里人,我是农村的,生下来就为嘴里一口吃食努力,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说的也仅是生存层面,如果比眼界,比对社会的认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不能说成熟,偶有所得罢了。”>
“就这一点认识,我们学校有的就不多。”孙少平的不同,让青年对他产生了巨大兴趣。>
“呵呵,不说这个了。你这个妹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吧,看文章,笔力不错,言语犀利,言之有物,读书应该不少,就是范围窄了些,不算读透。人情世故不是不懂,但不愿接受,有自己的坚持,看事情有些理想化,你说她任性,大约是在这里了。”>
青年苦笑,“她太跳了,自己受那么多苦,尤自不吸取教训。”>
少平给他吃定心丸,“如果你担心这个,我看大可不必。如今不同以往,社会马上要产生大变化了,转折性的,你担心的不会再发生。依她性格推测,有些遗世独立的意思,大约也不会从政,不在体制内混,对她个人就不会有啥过大影响。所以,我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怎可以这么肯定,政策不会反复?”>
“政策有反复是肯定的,螺旋式前进嘛,既然是螺旋,就有下行的时候。但那也是经济方面的,从七七年恢复高考,接着就是知青返城,今年又出现了个体工商户,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重心变了……”>
“以后是经济挂帅,政策以经济为中心,万事给发展让路,而经济要发展,首要的是解放思想,所以,思想层面的事,不会动辄上纲上线了,反之,我却担心一下子过于宽松,让不好的东西乘虚而入了。”>
孙少平的长篇大论,彻底让青年陷入了沉思。少平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说了,给时间让他自己回味。>
“言之成理!听你这样一讲,我心里好受多了,非常感谢!我回去后会好好想一想这个事的。你是不知道,因为这事,我打了她一下,至今后悔不已,她到现在还不理我呢!”>
“你是大哥,长兄如父,有管教职责,所以打了也就打了,只是,我看你这妹子已经定型了,改不了。早年你不管,如今想管也管不了了,只能多想想以后如何替她收拾烂摊子,这也是大哥的责任。大哥不好当!管教是权力也是责任,那一巴掌,不能白打。”>
青年再次苦笑,“还是你看的透彻!”>
“你这妹妹,生活上过得恐怕并不如意,有时间,你不妨关心一下。”>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少平没有说原因,只回答“猜的”。>
“以她的能力,应该可以应对,所以,不说也罢。对了,咱们一见如故,问你一句题外话,听你的意思,你有个弟弟在家?”>
“对,在家乡做工人,如今在一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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