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书已经翻到第二页了，是两个人的合影。
杜岷山那个时候真的太年轻了，十八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穿着时髦的三件套格子西服，尖头皮鞋。
帅气，自信，神情里带着一丝张扬。
和现在花白头发，总是皱着眉微驼背的小老头完全判若两人。
旁边的姑娘穿着一件毛线衫，下面是一条到小腿的长裙，挎着杜岷山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笑得很好看，很幸福。
杜岷山在旁边碎碎念一样断断续续的讲述着每一张照片的故事。
当翻到两个人的结婚照时，杜岷山又开始讲，“老板问我们把这张照片挂在窗户上可不可以，还说要是同意就不收拍照的钱了。你妈妈说这样可以让所有人见证我们结婚了，就同意了。”
杜雁书看着上面的婚纱照，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帅一个美，也让这张婚纱照看起来特别好看。
没有后期调色，没有修容，是天然的美。
再往后翻又出现一家三口的照片，杜雁南还是个流口水的奶娃娃，被于秀妍抱在怀里，杜岷山站在身后。
再后面的照片就越来越少，有几张杜雁南蹒跚学步的照片。
最后一张照片还是一家三口，但是于秀妍怀里的孩子变成了尚在襁褓中的原身。
照片中于秀妍已经剪掉了长发，梳着齐耳的短发，杜岷山穿着一套中山装坐在她的一侧。
照片拍摄的背景就是在下河村老张家的门口。
于秀妍没了当初的青春，多了一丝成熟，眼神也变得坚定。
“这是你满月那天拍的，你妈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拍一张我们一家四口的合影……”
杜岷山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沙哑，“闺女，别怪你妈妈，她很爱你的，但是那个时候新华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你妈妈只能以大业为重，国强才能家兴。”
杜雁书合上照片，垂着眼，“爸，我从来没有怪过她。”
不知道是受到了他们爱情故事的感染还是怎么，她的心里也跟着酸酸的。
“那就好。”杜岷山叹口气将相册收起来，又摸了摸旁边的木头盒子，“这里面也是你妈妈的一些遗物……”
他打开木头盒子，里面都是一些于秀妍用过的梳子、镜子、胭脂和发卡等等，还有一个相机，零零散散的。
他把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看看摸摸再放回去。
杜雁书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看完以后把盒子盖上默默地放回木箱子里。
“行了，闺女，你要结婚了，你妈妈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孩子，你也算是幸运的，有两个妈妈爱你，月红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妈妈，你刚断奶的时候不喝米汤，牛奶喝了还拉肚子，她就每天背着你跑好几公里去邻村买羊奶给你喝，一点一点把你喂大的，你一定要孝顺她，把她当亲妈一样对待。”
杜雁书点着头，“爸，我知道了，这个金手镯你留着吧。”
杜岷山摇摇头，“你留着吧，现在不能戴就藏好了，别让人发现了，也算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嫁妆。”
他合上箱子盖，吃力的抱着木箱子想放回衣柜上。
杜雁书帮着他一起，木箱子特别重，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拿下来的。
杜岷山放完木箱，从椅子上下来，有些无力地坐到炕上，“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会儿。”
“好，爸……我出去了。”杜雁书是想安慰他一下的，但是看见他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也许对于他来说能够静静地想一个人也是一种安慰。
虽然世界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去了，但是他也是幸运的，还有一个愿意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女人。
杜雁书拎着一摞子钱出来，张月红正在用报纸给那本裁剪书认真地包着书皮。
杜雁书坐到她身边，“这本书很难买吗？”
“那可不，这本书就发行了一版，而且只在沪市卖的，这些年就没有再印过。我单位同事家里有亲戚在沪市给她寄过来的，我让她帮着再买一本一直都买不到。”
何远斌送的这本书也不是全新的，应该也是买来的二手书，肯定费了心思的。
农场的沪市知青比较多，也不知道他是去拜托了谁搞来的。
张月红看看她手里拎的那一捆钱，“唉，从你妈去世以后，你爸将所有遗物放在里面就没再打开过。他心里还是惦念着你妈。”
杜雁书看着她，“妈，你会难过或者生气吗？”
张月红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我爸心里还一直想着她。”
张月红笑了，“人都不在了，生啥气？我要是你爸也会想一辈子的，那么一个美人，愿意跟着他一起吃苦，给他生儿育女，搁谁心里都放不下。”
杜雁书抚上她的胳膊，“其实我爸心里也是有你的，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张月红笑了，“你呀，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你爸是啥样人，他对我现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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