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念李牧很久了，让它安全感非常单薄。
“老丈你们还未吃东西吧，我这带了干粮，不如一起用了。”严江从包里拿出食水，找了些松枝点火，把水和烧饼烤热。
老人也拿出干粮，他们的粮是煮好后晒干的粟米，味道差远了，却没只是烤热了一点吃着，没有占他们便宜的意思。
两方又聊了一会胡人的事情，那老丈忽然问道：“你读书甚多，我听闻士人多智计，不知可有灭却胡人之策？”
“这个，那我便随口一言了，”严江想着清朝平定蒙乱的措施，“听老丈所言，草原诸族并非一团和睦，相互之间多有吞并劫掠，若能击溃最大的数个贵族权势，一统草原诸族，将其分为数百部族，各自划分草场，若有出界侵扰者灭之，让其相互监督举报，同时划出贵族，每年重金向草原招募人手，打散进军中，耗费人力，应可化害为利。”
后代清朝就是用这个措施让蒙古安稳了数百年，他往内蒙古玩时，那里依然为各旗划分地区，只不过草场早就退化了，牛羊大部分现在都是圈养，清朝其中还用和亲和弹压与佛法教化，但现在佛法那边自己都还不怎么明确呢，他好不轻易才回来，总不能再让他往西天取经吧？那一路得是多惨烈的修罗场啊。
对面的数人瞬间色变，连身边的猫头鹰也惊得扇了下翅膀。
这种措施也是很尽了。
那老丈惊奇不定，高低打量着他，忽然向他一拜，然后叹息道：“先生计谋虽好，但赵国怕是无力一统草原，不知还有何计安出。”
“将军，再多的计谋也需要实力支撑，若想平定草原，怕是得赵国一统天下才干做到。”严江早就看出他的不同，只是直到这一问才断定身份而已。
“安知赵国不可一统？”那老兵，也就是李牧反问。
“换赵嘉上位，配良臣，育良将，您再多活几十年，如此行事……”严江在李牧期待和猫头鹰淡然的眼力里幽幽道，“赵国也许能活到最后一个被秦所灭。”
猫头鹰笑了一瞬，创造失态后立即自持地拿翅膀捂了下嘴，神情依然自满。
李牧身后的数士将士勃然大怒，瞬间拿起了兵器。
李牧阻了他们，脸色倒也不怒，只是叹息道：“君臣不睦，为之奈何。”
如今相国事郭开，王上是只有十岁的赵迁，听政的是一名只会秽乱后宫的倡后，都是李牧的敌人，李牧能有什么措施，他也很失看啊。
“疏忽征召、反对倡后、斥责郭开，李将军可是懊悔了？”严江轻笑问。
“家国安定为重，为何言悔，”李牧神情安静而坚定，那是一种历尽风浪过后的沉稳，如山岳般可靠，“我经营代地数十年，民富兵强，我在一日，便能拦阻秦军，先生不信，大可一试。”
“秦赵必战，何须我试，”严江微笑道，“我钦佩将军操行，将军必能心想事成。”
“那就谢先生吉言了，”李牧长叹道，“若能早十年碰到先生，草原之患，牧或可解也。”
十年前，还是赵孝成王活着的年纪，那位还能有些许魄力一试，至于现在这位与先王，还是别指看了，能不给他生事，已是老天开眼。
严江也有些同情这位战国名将了，便用最后一点仁慈指导道：“若将军有召一日见井水昏黄，鸟兽皆惊，便早些让臣民离家避祸吧。”
“先生这是何意？”李牧直觉一跳，追问道。
“言尽于此，将军保重。”严江抱起扶苏，转身离开。
猫头鹰冷淡地在他肩膀上，转头一百八十度回看李牧，看到对方眼神的凝重后，便放心下来。
李牧假如强留阿江，那就又可以看到一出好戏了。
这事真是好久没看到了，但看几次都不会腻……
“先生，井水昏黄，鸟兽皆惊是什么？”扶苏在他怀里好奇地问。
“地龙翻身。”严江看着远方山岭，淡淡道。
扶苏惊呼了一声。
“地坼东西百三十步……”严江只是看着远方，遗憾道：“惋惜了，将军你虽心中有剑，奈何天意在秦，不玉成啊。”
数年后，代地会有一场可怕的大地震，和西周那次大地震一样影响历史的脚步，史书记载，全部代房屋皆尽损毁，大地裂开一百三十多步的裂口，李牧在代地数十年经营毁于一旦，军民粮草不得不依附赵国接济，所以在赵迁撤他将位时，几乎就没有反抗之力。
严江读到这段历史时，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天时地利人和真的都在秦。
陛下不由得脸色复杂，扭头看已经远往的瞭看塔楼，也鳄鱼般地同情了一下。
一群俗人，愿想痴妄。
只有吾，才懂他所知所想，他想要的，尔等给不了。
倒是那制胡之法，等六国事毕，便可进行，如今，可先筹备着。
思及此，陛下把头扭回来，伸头在温润的唇边蹭了一下，刮掉唇上的一丝辣椒，辛辣之感冲头，目明心清，如此美味，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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