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金贵返乡的头几个月,随着解放军的战略东移,沈家堡的“农会”也随之无声无息地解散了。若大的沈家大院里,已见不到一个人影,唯有空空落落的大房子,独自默默地闲置在那儿。
尽管如此,窝在两间旧房子里的沈守文,眼睁睁看着自家高大宽敞的房子白白空着,却连想都不敢想带着儿女们搬回去。而一向嚣张跋扈的姜氏,也悄悄躲在破旧的老宅子里,不动声色地观望着。
从胡二家回来后的沈金贵,稍微休息了一下,匆匆吃了两口东西,就让二弟沈银贵从原来的酒坊库棚里,找来了沈安。
“孙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一向坚忍的沈安,一眼看到沈金贵竟忍不住热泪盈眶。那已苍老沙哑了的声音,直打着颤儿。
抄家的时候,沈安的家小被驱赶到酒坊旁边的库棚里。
自沈金贵离家之后,这个沈家忠诚的老管家——沈老太爷的左右手,就主动帮着老太爷生前最疼**牵挂的大儿子,照料操持着其一家的吃喝用度。好在已经长大的沈银贵和沈平贵也都能搭上把手,才让年事以高的沈安,担子稍稍轻了一些。
怎耐落魄的沈守文,迫于“地主”这顶大帽子的重压,原就时断时续的烟瘾,更是难以抑制!只要吴氏稍不留神,他就会想方设法的吸上两口。至使本来就食不果腹的一家人,更是常常无米可炊..看着这一大家子忍饥挨饿,才仅一年半的功夫,把个疲于操持的沈安,楞是急的苍老了好几岁,头发都白了一大半。而今一眼看到沈金贵的他,又怎能不激动伤感,欣喜流泪?
“沈叔,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眼圈早已通红的沈金贵,上前紧紧握着沈安的手,安慰道。
“一会儿咱先把咱家大院收拾出来,今晚咱就全都搬回去!”他环视了一眼破败窄小的房子,抹了把已经湿润的眼睛,果断地说。
“好,我听您的,孙少爷!”沈安顺从地应着。
“沈叔,以后就叫我金贵,你就是我的亲叔!”他用力拍了拍沈安的手,一脸的诚恳。自己不在的日子,沈安为这个家所做的,远远胜过自己的亲叔叔。他打心眼里感激这个老管家,发自肺腑地认着这个叔叔。
“贵儿,不能啊!咱搬回去能行吗?”一直没言语的吴氏闻听儿子的话,顿时满眼的恐慌,怯生生地阻拦。
“不能搬!不能搬..”缩在破被子里的沈守文,闻言也吓的忙摆着双手,连声阻止着。
“没事的娘,你们别怕!那本来就是咱的家。咱一没偷,二没抢的,现在既然都已经空出来了,咱凭什么不搬回去!?今晚就离开这漏雨透风的破烂地方!”他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铿锵有力地说服、鼓励着惶恐的父亲。
言罢的他,同沈安径直出了房门。早就按耐不住的弟弟们,也蜂涌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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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贵一家已重新安顿了下来。沈安也由库房搬回了他原来所住的房子里。大娘王氏,也被沈金贵请回了原先的小跨院。
一直做观望状的姜氏,闻讯也带着自己的亲儿孙们,迅速返回了大院。老奸巨滑的她,心里的算盘珠子早就拨拉好了:枪打出头的鸟。反正事情都是金贵带的头,有利的事自己坐收;有害的事,自然由他沈金贵来顶,与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自己乐得个别人挡风,自己舒服。
沈金贵才不在乎姜氏的小九九。这个一向刁钻的奶奶,从来就没对自己一家安过什么好心眼。对于她的所思所为,他早已见怪不怪,无视不屑了。他所在乎的,是如何尽快重整家业,将爷爷用毕生心血挣下的资产,再重新置办起来,用以报答疼**自己的爷爷。
为了慰藉爷爷的在天之灵,就算是拚尽了全力,也要撑起沈家大院,这个爷爷最为珍视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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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少爷,你的脚怎么了?..”刚从外面匆匆而来的沈安,一眼看到一拐一拐的沈金贵,慌忙问。
“没什么,不小心踩空了,扭了一下。两贴狗皮膏药,就又活蹦乱跳了!”沈金贵看到沈安那一脸的担忧,忙轻描淡写地嘻笑着,说道。
“昨天下午,大哥发现酒坊的房顶破了一片瓦,非要自己上去补。我又拦不住,结果,就滑下来了..”,一旁的沈银贵,心疼地补充着。
“你看你,怎么不等着我回来弄呢?这些活儿,哪里能让你来做……”了解到详情,沈安不禁又心疼又自责地埋怨着。
“别这么说沈叔,你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家里的活,咱全家每个人都有份!一起动手,谁也不再是什么等吃坐穿的少爷……”沈金贵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不会的活儿,咱都可以学!以后,由您来负责教会大家就是了。”
“对了沈叔,油坊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定好的大豆已经送来了,三少爷正帮着他们一起卸车呢。过去咱家的那几位老师傅,我这趟出去全都联系到了,后天就能到齐。到时候咱就可以正式开工了!”沈安见问,忙简明扼要地汇报着。
“看我这记性,过来就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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