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说完，演武场就陷入了沉默，就连夜风都静止了，徐有功在等待着武皇后的最后决断，正如徐有功之前所言，他是生是死，全凭武皇后一念之间。
武皇后考虑良久，终于，她做出了决定。
她的眼神布满寒光，直透人心底，叫人汗毛倒竖。
“徐有功，你给本宫听好了，本宫虽是一介女流，但凌云之志绝不输天下任何男儿，本宫今日赦免你逆党余孽的死罪，但若他日发现你对本宫阳奉阴违，包藏祸心，本宫定叫你受万刀之刑而死，死后尸骨无存！”
徐有功连忙道：“是。”
武皇后立马又道：“还有！本宫用人向来是，顺我者平步青云，逆我者枯骨亡魂！这句话你要时刻谨记，只要你记住了，那你就绝对不会走错路。”
徐有功连忙又道：“是。”
徐有功不愿真的与武皇后同流，但又无法拒绝她，所以，只能称是敷衍，谁叫大唐如今的形势已然如此，就连长孙无忌都丢了性命，朝中的三公九卿也纷纷明哲保身，他不过就是个下层的芝麻县令而已，他又能怎样。
见徐有功服服帖帖，武皇后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语气也变的好多了：“李君羡的案子，龙七已经暗中调查十年，却无半点进展，不知你又有几分把握能破？”
徐有功道：“这就要看皇后愿意跟微臣透露多少真相了，恕微臣直言，就目前为止，微臣对整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若皇后真的想要破案，那皇后就要对微臣坦诚布公一些才行。”
武皇后眉头微皱：“本宫既然收了你，就是拿你当自己人了，你有话可以直说，不必顾虑其他。”
徐有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微臣敢问皇后，当年真是先皇要杀李君羡吗？”
龙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似乎想要呵斥徐有功，但武皇后用冷厉的眼神制止了他。
武皇后的眼神飘忽不定，想了好一会儿，才冷然一笑：“徐有功，你可真是了不得，连这种问题你都敢问，李君羡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天下人皆知，你在怀疑什么？”
为了让徐有功放心，武皇后又加了句：“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畅所欲言，无论你说什么，本宫都恕你无罪。”
徐有功神情泰然的说出了一句话：“女主武王有天下。”
武皇后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说下去。”
徐有功不紧不慢的道：“这是先皇当年最忌惮的一句话，当时先皇已经卧病不起，因为这句话，一时间宫中朝廷人人自危，皇后也是在那个时候自请出宫，前往感业寺出家为尼为先皇祈福的，对吗？”
当年武皇后出宫为尼，实属为避祸保命而做的不得已之举，出宫的日子，她受尽了屈辱磨难，这是她最不愿回想的经历，现在徐有功却偏要旧事重提，武皇后的情绪明显已经有些克制不住了。
但，最后她仍旧忍住了：“对。”
不得不说，武皇后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就连徐有功都暗暗佩服。
徐有功道：“当初的这句传言，不知让多少武姓之人提心吊胆，避之不及，李君羡又不是傻子，微臣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开口向先皇吐露自己的乳名叫五娘子。”
龙七暗暗替徐有功捏了一把汗，同时心中也暗下判断，像徐有功这种不识时务的人，若真的跟了武皇后，绝活不过三个月。
武皇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她傲然道：“李君羡的乳名根本就不叫五娘子，而他也从未说过自己的乳名叫五娘子，所以，先皇的那道圣旨……也根本就不是先皇下的。”
徐有功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就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有人假传圣旨？”
武皇后幽幽道：“是，也不是，确切的说，是有人提前两天下了圣旨。”
“提前两天？”徐有功此时内心骇然，脑子也有些迟钝了，所以没能立刻想明白，但毕竟是徐有功，才一会的功夫，他就懂了。
捉拿李君羡的圣旨是在先皇驾崩前两天下的，提前两天下圣旨，意思就是下圣旨的人是当今圣上！
未来国君提前两天下旨，那他所下的旨自然也就不能算名正言顺了，所以，真正要杀李君羡的，其实是当今圣上！
武皇后竟然连这种惊天秘闻都说给了徐有功听，显然，她是打算跟徐有功彻底摊牌了。
武皇后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圣上为什么要杀李君羡吗？”
徐有功平静道：“当时先皇虽然病重，但毕竟还在，而李君羡是跟先皇出生入死过的心腹重臣，就算圣上再想杀他，也不该如此冒险假传圣旨，所以，微臣大胆推测，如果当初李君羡不死，那圣上恐怕就无法顺利的继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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