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
五孔大窑被一人多高的花椒树围着,隔离出一个单独的院落。>
贺秀莲刚从院子里出来,出门就见到少平正看着院子发呆,若有所思的样子,引得她直想发笑。>
“少平,看啥哩?”>
“哦,嫂子啊,随便看看,你忙着哩?”>
“刚给咱爸送饭过来。”贺秀莲有些戏谑的看着少平,“你光傻看有啥用?还是早点把媳妇儿娶回来才是正经,再晚人都老了,姑娘家的好光景可没几年。你可不能再耽误人家润叶了!”>
得知润叶跟少平好上了,对她再无威胁,贺秀莲转而关心起这个情路坎坷姑娘的命运,积极且热心。>
未来妯娌呢!>
少平一时有些脸红,“快……快了,俄这就跟爸说一说去。”言罢就匆忙钻进了院子里。>
贺秀莲看着落跑的小叔子,乐得差点站不住。>
一晃嫁到孙家快四年了。>
她早就知道了,这个不常在家的小叔子极为不简单。>
尊敬长辈,待人礼貌,学问高,本事大,关键还怜贫惜弱,那个田牛至今还在山上帮忙,专司孵小鸡,傻子一般的人,被他改造得和常人没啥两样了。>
就是人有些神神道道的,被村里人说得很神,传奇得很。>
十一岁就会给自己大姐找婆家,后来又是变蛋又是蜜枣又是青贮的,眼见着双水村的日子就红火了起来,这期间,孙家也在不显山不露水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些,都在丈夫那里得到了确认。>
后来,当丈夫耐不住自己在炕上的缠磨,悄悄给她透露家底儿的时候,她几乎惊呆了。>
自己父亲做了一辈子醋,养活一家子人,也算是方圆十里的殷实人家了,但跟外表破烂的孙家一比,啥也不是。>
哼!>
相亲时还骗自己说家里一烂包,当自己指着五孔大窑问:“这叫烂包?!”>
就这他还嘴硬呢,说什么“是队里帮忙,木料、人工都是借的,账还没还玩呢”之类,自己差点就信了。>
直到嫁过来,才慢慢知道了真相。>
孙家能有如今的红火光景,自己丈夫能有今天的局面,都跟小叔子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哥俩关系还贼好。>
真是的,连喜欢的人都是一个。>
想到这里,她竟又有些妒忌润叶了,还好考上了大学,否则,这个家,以后恐怕轮不到自己做主。>
孙玉厚老汉今年五十六了,身子虽仍壮健,但却非常满足于含饴弄孙。>
就不多的那几亩自留地,有田牛帮忙,轻省得很,随便就收拾了。>
这时,老汉正抱着孙子玩耍。>
虎子把爷爷的身体当成了小山,小老虎一般攀上爬下,吭哧吭哧的。偶尔伸嘴,从爷爷的筷子头上叼走一嘴吃的,随后继续,有使不完得精力。>
见少平进来,伸手就嚷着“二爸,抱抱”,少平把他从父亲身上薅下来,抱在怀里,摸出块糖给他哄嘴儿。>
“你没吃的吧?”父亲问。>
“没,不急,晚一会儿俄家去吃。刚和大哥见了面,马上还要出发去外地,有事想先给您说说。”>
“什事?”>
“就是……俄的婚事。润叶姐明年就毕业了,俄想在那时把婚事办了。”>
“你福堂叔那里……”>
“说过了,他没意见。”>
“那就行,早该办哩!你哥对不住润叶,那也是没办法,还好有你,也算没成憾事……别担心村里人,咱家的事,不会有人嚼舌头的。”>
老汉说得异常自信。>
“那行!您帮忙选下日子,跟福堂叔商量着,在春节里选个日子就好,跟年连在一起,也好操持。”>
“这事爸能办。”>
“爸,家里的事这几年俄也没多关心,累着了您。”>
孙玉厚豁达地对儿子说:“你走你的!这两年爸还康健,能种得了这点庄稼。只要你能在外面闯出个世事来,爸不拉你后腿!你出门爸爸放心着哩,不会闯出大乱子来……”>
“等俄在外面扎下根,将来你和妈、奶奶跟俄去城里住吧。俄把你们都迁过去!”>
少平知道父亲不可能同意离开,但还是想努力一把。>
玉厚老汉笑了一下,说:“先不要想那么远的事。再说,爸和你妈一辈子就是这双水村的人了,不会把老骨头撂到外地去的。你只管闹你的世事去!你到了外面,可要你自己操心哩!爸盼你这辈子不要像爸一样,活得蜷胳膊曲腿的……”>
少平心里陡然间生出一种悲壮的情绪来。他想,为了父母亲对他的热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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