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荣心头一动。
皇室产业近期频出动作,在商界之内多有风声,言称皇产准备整顿布局,从某些领域逐步退出,回笼资金,以专注更加前瞻和战略性的产业。对于皇室产业规模不小的纺织及想关的合成染料等产业,刘建荣早已是垂涎三尺。只要能一口吃下来,张謇的大生纺织不但在规模上要瞠乎其后,在各项生产技术,管理水准上恐怕也再难望佳美的项背。一念至此,这位前清举人差点要笑出声来。
“卓峰大才,愚兄早有耳闻。”刘建荣此刻看着柯山,如同看着一位善财童子,可脸上却是一派的镇定从容,“往日来去匆匆,未及深谈,堪称憾事。今日与贤弟对坐畅谈,正可一偿生平所憾。卓峰但有垂询,愚兄自然是言无不尽。若于贤弟有二三借鉴,于国事有所补益,愚兄也算恪尽帝国国民之责,可称无憾。”
柯山与刘建荣聊了一会产业,刘建荣见缝插针地把自家纺织产业的生产技术,产品质量,未来规划娓娓道来。旁边的郑宇看着这位面容清癯,风度翩翩,儒风中带了西式坦率,言谈话语中透着自信的商人,暗道这人倒也的确算得人才。可比起他那位惊才绝艳的……就显得没那么炫目了。
说着说着,柯山逐渐把话题转到了刘建荣的家人身上。
说到后辈,刘建荣很有些自傲的资本。他本人才华不凡,一向自命儒商,秉性风流,对“风雅事”来者不拒,故而一生情债无算。不过,这人虽然自得其乐,但也算不得不负责任。目前这位身边有一妻八妾,最小的那位前年才过门,却是在北京就读女校的一位安南才女,其父母一直想攀高枝,百般安排之下,刘建荣对此女一见倾心,女孩子也是含羞带怯半推半就,很快就纳采过了门。
不过,刘建荣最自豪的,还是他一手栽培的后人。嫡子刘宣业是南华学园出身,明年就要从帝大毕业。刘建荣消息灵通,知道原本皇室产业内部的商学院已经对外招生,早早联系准备让儿子报考,以便将来接手产业。
另外五个妾生子,按照中华帝国的嫡长子继承法是无法继承产业的,但法律也规定了对妾生子不得歧视,除产业继承外一视同仁,刘建荣倒也在子女教育上下了力气,老二刘宣校陆中毕业后赶上国战,早早在东北前线挂了彩,归队后俄军已经败战,跟着部队追亡逐北,也捞了不少勋章,尤其是一枚二等玄武,一枚三等白虎更是羡煞旁人。老三刘宣卫读的是海军,由于海中没毕业,战时抽调高年级学生被调到了商船队,没赶上执行作战任务,现在已经回校继续就读,准备毕业后加入作战舰队。
除此以外,几个妾生子也都是学有所成,没什么所谓的纨绔。刘建荣自感家教得力,管束得法,一向于此道很是自豪,当然没少了吹嘘一番。
正好在家的几位刘家公子都被叫出来见礼。除了老二刘宣校随部队在西伯利亚驻防,老三刘宣卫回了海校,老四刘宣明就读盛华学园不在,老大刘宣业周末在家尽孝,老五刘宣勇还在襁褓,都出来见礼。
一番寒暄,柯山对这刘宣业这个并无多少豪门子弟做作的青年倒也多了几分好感。虽然这刘建荣混迹官商两界多年,又是前清大染缸出来的人物,难免有些趋炎附势和功利的毛病,但这些后辈子弟倒的确称得上管束严格,教养得力。
一旁乔装改扮的郑宇看来看去,却知道这刘宣业确实绝非那一天在天津遇到的“刘宣业”。
他回想了一下,看来那位“刘宣业”应该不是刘家这几位少爷中的一个,可偏偏又叫周维元“舅舅”,想来应该是刘建荣正妻的女儿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郑宇这个时候也不由得越发好奇。不知道那样一个见识不凡的女孩子,是怎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成长起来?
柯山和刘建荣说着说着,话题就说到了女公子。
“刘爵的家教,在下早有耳闻,确实钦佩。”柯山笑着说道,“不过最令鄙人佩服的,还是刘爵破弃陋俗,开帝国商界风气之先,以女公子就学,着实羞煞同侪。贵府几位女公子,一向为京城名媛,无论是学问还是见识,鄙人都早有耳闻。我等已经见识过令郎的风采,不知可否再见见几位女公子,一偿夙愿?”
刘建荣闻言,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皇帝身边的亲信,重权在握的权贵,居然会当面提出这种要求。饶是帝国文化更新已久,女权运动,女权主义已经深入民间,风气大开,但直接要求见别人的女眷,终归有失礼之嫌,更别提柯山本人并非长辈,实际上也只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这样一个人当面提出要见主人未出阁的女儿,简直称得上是骇人听闻了。
刘建荣盯着柯山看了片刻,倒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听闻这位柯卓峰一直未婚,也是京里各家盘算的“佳婿”之一。此来莫不是求亲的?可自古以来,就算男人对某女情之所钟,也没听说过自己跑到对方家里要见心上人的。这柯山莫不是读新学读昏了头,整个是个二愣子?可这位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成熟老练的厉害人物啊?
刘建荣转念又一想,这柯山身份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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