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阮向远正忙着拼命地往嘴里塞花卷,两边脸颊都像花栗鼠似的鼓起来,还没来得及咀嚼一下,就听到了如此惊天动地笑死人的消息——鼓着脸瞪着眼,像雷切鱼缸里受惊的小黑似的,黑发年轻人保持这个愚蠢的姿势保持了大约五秒。>
……动物灵。>
……找人偿命。>
大约十秒后,阮向远这才回过神似的虎躯一震,嘴巴仿佛是终于恢复了生理功能,机械地动了起来,艰难地,将这一口差点儿隔着几桌全部喷到对方脸上的花卷慢慢咽下去。>
细条斯理地咽下粮食,再喝一口豆浆,阮向远端着那杯豆浆站起来,然后不受任何邀请就擅自一屁股坐在了两位正在八卦的犯人身边——>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在三号楼依旧是处于被孤立状态的,所以是什么给了他这个主动靠近别人的勇气呢?>
因为昨天,在工作期间接触了两三个三号楼的犯人之后,当天晚上,阮向远安安生生在公共浴室里洗了个进入绝翅馆以来最安稳的澡——>
一路上居然没有拖把水迎头泼下来,洗完澡顺利开门不说一看发现内裤第二次的居然也还在,暗搓搓地把备用内裤往盆子底下一塞,一路换好衣服第三次居然也没有被嘲笑“长得丑”“没身材”“凭什么勾搭雷切”之类围绕他那不怎么地的身材绕开个人气质而偏激地展开的人身攻击,一路的顺利让当时的阮向远还略微觉得不习惯,当打开门,最后他发现自己的鞋子最后一次居然地……老老实实呆在它该在的地方,而不是在下水道口上插着——>
诚惶诚恐地穿上鞋子,前所未有完整地走出浴室的阮向远在回牢房的一路上拍拍脑门终于觉悟——其实这些犯人还算是有眼光,知道在这个暴力事件天天有的监狱里,什么人看上去不好惹其实可以随便欺负,又是什么人,看上去好欺负,其实不能轻易惹毛。>
前者说的是米拉。>
后者说的是阮向远自己。>
不好意思自恋了一下,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上帝给的外挂,怎么好意思不利用一下,浪费他上帝老人家一片苦心让他失望——这是不对的。>
如阮向远预料之中的,这两名犯人看见他坐过来,先是微微吃惊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立刻发作,刚才那个说出“动物灵找人偿命”这种惊天大雷的犯人转过头来,意外发现这个刚过了保护期的新人正微笑着看他。>
犯人:“有事?”>
“没有啊,我就是好奇啊,”阮向远摆出好奇脸,“昨晚那声尖叫我也听见了,可吓人了,刚才我坐在那边听你们说什么动物灵,然后你也知道,我昨天正好拿这个跟人家吵架来着,哎呀,不会是因为我提到了它,所以它的灵魂不得安息,才跑出来闹事吧?”>
说完,黑发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都是我的错真是对不起”的表情。>
顿了顿,没等两名犯人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阮向远立刻又补充,“对了,昨晚那都是宵禁的时候了,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消息也传得未免太快了吧?”>
犯人没说话,当他身边的另一名犯人张开嘴想回答阮向远的问题时,他抬了抬手阻止了他,转过身仔细看着身边这名笑吟吟的黑发年轻人,那微微弯起的眼睛和唇角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地,让人有一种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沉默了很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阮向远笑容都快僵硬时,这才听见犯人慢吞吞地回答:“因为早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阮向远一愣。>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雷伊斯刚打开监狱门,十五层有一个犯人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牢房门口飞快的跑过,绿色眼睛,黑灰色背毛,跑得很快,当他们想看清楚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
阮向远:“……会不会是林子里的白毛狐狸跑进来了?开牢房门的那会儿天还没亮,你看……”>
“不可能,”犯人旁边的犯人终于开口了,他满脸不信服的样子反驳,“如果真的是看走眼,怎么可能和昨天米拉一样同时看走眼看成一样的东西?”>
“……米拉自己住在多少层?”>
“最近换到十九层去了。”>
“……”>
想了想,阮向远啪地一声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豆浆杯子,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了一句“谢谢”之后,他站了起来,看上去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慢吞吞地独自往餐厅外面走去,留下两个莫名其妙的九层楼犯人坐在桌子边。>
当黑发年轻人离开了危险范围,犯人拽了拽犯人,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他看上去好像对这件事完全不信?”>
“监狱里,什么不可能发生?”犯人说,“我倒是觉得,他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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