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念头,把自己的亲人朋友从下面挖出来!
因为还有希望!
王鸽咽了口唾沫,用不着去数现场有多少个死神,他就知道这场事故死的人肯定不少。
“王鸽!怎么才来!别愣着,快来帮忙!”刘崖正从一个帐篷转移到另一个帐篷,他的眼镜上沾满了雨水,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打湿,已经脱掉了白大褂,只穿了一件冲锋衣,袖子上还有红色十字。
他眼神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原地打量着事故现场发愣的王鸽。
王鸽推着车子赶紧动身,跟着刘崖一起来到了临时搭建的急救帐篷里。
“你怎么也来了?”王鸽问道。
刘崖应该是晚上十二点的班,这才九点多就来了事故现场,而且比王鸽还要早到。
“这情况我怎么能不来?”刘崖从口袋里掏出了听诊器,由于诊治上一个被埋的病人,高玉婷赠送给他的那个定情信物上已经沾上了不少泥水。“现在人手不够用,支援还都在后面,你得在这帮我忙,车子暂时放一边去吧。上一个病人黑了,这个应该还有得救。”
所谓的“黑了”,就是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了。在这种群死群伤的事故现场,急救大夫们会按照病人的状态进行颜色分类,红色代表危及生命,必须马上救助,黄色是并不立即危及生命,但是有生命危险需要进行手术,绿色是轻伤伤员,而黑色,代表已经死亡或者无法救助。
王鸽赶紧把推车丢到一边,取了一块纱布,把刘崖听诊器上的泥水擦干净。“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刘崖擦了一把眼镜上的水珠,把听诊器按在了病人的胸口上,又捏着病人的颈动脉,示意王鸽暂时不要说话。“给他量个血压。”
王鸽抄起了血压计,也戴起了听诊器,给病人测量血压。这些简单的检查,他在培训的时候都是学习过的。
十几秒钟过后,刘崖抬起头,看着王鸽。
王鸽马上心领神会,抬起头来,手中气囊按钮开关打开,快速释放着血压计手臂绑带之中的空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血压没事儿,八十,一百一毫米汞柱。”
“心跳呼吸正常,瞳孔对光反射正常,估计是缺氧昏迷了,待会儿就能回来。”刘崖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胸腹部,四肢的外伤,发现右腿红肿,甚至有点变形。他转过头对着实习医生周华喊道。
“小周,黄色,这人交给你了。疑似腿部骨折,给吸氧,埋的时间长了,下这么大雨,体温有点低,其他应该没事,补充点能量,保持体温,注意观察,先等人醒了再说腿的事儿!。”
“知道了刘老师,你忙你的!”
周华虽然是个高材生,完成自己的学业比刘崖还快,但是十分谦逊,尊重前辈,赶紧应声,这个年轻的高材生在雅湘附二医院实习,也参加了各科室轮转了几个月,王鸽曾经跟他一起出过车。没想到这哥们最后在轮转结束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急诊部,也是头铁的很,浑身都是胆。
“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接到的出诊任务,马上就过来了。”刘崖看着暂时没了病人,这才抹了一把脑袋上的雨水,给自己擦了一下。
“到底什么情况,有多严重?”王鸽问道。
“滑坡大概是三个半小时之前的事儿。这个小村子只有五十多户人家,人口在一百五十人左右,虽然有幸存者,但是已经全部断电,没办法报警。幸存的人跑到附近的公路上拦车,半天都没有车肯停下来帮忙。还是这村里有年轻人从城市之中下班,骑着摩托车回家,才发现整个村子都已经被山体滑坡的泥土覆盖。”刘崖指了指坐在帐篷角落之中的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留着长发,头发散乱,浑身雨水,摩托车的头盔丢在地上,满脸的颓废,睁着眼睛,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忙碌了一天,冒着大雨下班回到村子,却发现自己的村子居然完全被泥土和石头所覆盖,连自己家在哪都找不到,亲人朋友生死不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王鸽叹了口气,天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真他娘的操蛋。”
“粗略的估计一下,现在还有九十多个人被埋在下面,虽然抢救的黄金时间还剩下很多,但是……”刘崖摇了摇头,情况不容乐观。
下雨,温度骤降,泥土混合着雨水,空气几乎无法进入。就算是有幸存者在泥土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只要时间一长,窒息和低温随时可能会要人的性命。
如果身体还伴随着内伤外伤,失血过多,那死的可就更快了。
“而且根据村委那边的资料来看,年轻人大都在外面打工,村子里留下的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还有孕妇,他们对于恶劣条件的抵抗力更差,生存几率那就更低了。”刘崖又接着说道。
王鸽这才明白,原来外面的小型推土车、挖掘机虽然已经到场,但是迟迟没有参与救援,是因为泥土下面很有可能还有人活着,在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动用大型设备,只能增加下面受困人员的伤亡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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