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柔福之外,已经别无他法。她见过多的人投缳,也见过多的人跳井了。或许下一个,就是她自己。
“母妃。”
一个柔柔却如同天籁的声音自窗外响起。王贵妃精力一震,带着女儿儿媳们,还有几位交好的宫人,一同出了浣衣局。先前柔福对她说过,每一次只能带十六个人走。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她连夜寻了最最贴心的十五个人,连同她自己,一同来到了赵瑗眼前。
冰冷月色下,少女帝姬温柔地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母妃,快些。”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认为,眼前的少女并非柔福,而是天上降下的神女。不卑不亢,恬淡宁和,软软地伸出手,周身透着融融热意。
足够了。贵妃想。
无论她是不是柔福,在这一刻,她能将她救出宫往,便已经足够了。
这些平日里娇养出来、又在浣衣局里洗了半年皮衣的汴梁贵女们,安静且整洁地换上了舞衣,戴上帷帽与面纱、装成哑巴不说话,在金帝眼前笨拙地起舞。
金帝很赌气,由于他根本没见过这么笨拙的舞技。
四周的金国大臣们也很赌气,由于这些所谓的舞姬,还比不上自己府上的婢女。
然后很顺理成章地,这十八位舞姬,被一通鞭抽了出往,勒令永世无法踏足皇宫。
直到这时,赵瑗才稍稍松了一口吻。
她从不担心宗弼会泄密,由于一上,宗弼的眼睛和耳朵,就一直是蒙上的。直到昨夜,为了让他“看清这是金国上京城”,才临时给他解下了面巾。他只知道自己被宋人带了过来,但根本不知道带他过来的人是谁,又是以什么身份,被带到上京城里来的。
但现今令赵瑗有些为难的,是上京...
城里的全城戒.严。
她不能再应用空间了,必须光明正大地把这些“舞姬”全部带出城往。由于这些“舞姬”,全都是在金帝眼前过了明的。一旦像靖康二帝那样贸然失落,必定会让金人起疑。到时候,等候她们的,就不再是全城戒.严、大肆.捕,而是“杀掉所有宋俘,以儆效尤”了。
故而她们只能暂时住在上京城的客栈里,等候机会。
这里的客栈很贵,但没关系,赵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
气象渐渐回热,赵瑗也愈发着急起来。她逐日里趴在客栈的窗前看着瓦蓝瓦蓝的天,梁红玉也烦燥地在她身后走来走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贵妃帝姬们也都好好地安置在内室里。但是戒.严一直没有解除,她们根本无法离开上京城半步。
忽然有一天,她闻声外间多了些嘈杂的响动,说是有一队西夏的商贾进住,带了上好的琉璃。
赵瑗猛地一惊。
由于,西夏从不产琉璃。
她不假思地起身向门外走往,经过梁红玉身边时,带起了一阵急风。
梁红玉有些诧异,却并没有询问。追随帝姬这么久,她已经习惯帝姬时不时的意外之举了。比如在那个明月高悬的夜,她忽然被帝姬拉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处所。那里冰冰冷凉的什么也没有。比如现在,帝姬心急火燎地跑出往,只由于忽然闻声了一句“西夏琉璃商人”。
赵瑗走得有些急了,稍不留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几乎在瞬息之间,她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耳边也响起了熟悉且低哑的声音:“……警惕。”
唔,果然是他。
赵瑗没来由地感到到安心,抬开端,想要唤他的名字,忽然被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耳边是急促且热和的吐息,干净且肃杀,透着沙场中淬炼出来的凛冽之意。她甚至可以清楚地闻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激烈如擂鼓。
梁红玉在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来人骤然放开了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低声说道:“臣……逾矩。”
唔,又来了。
赵瑗忿忿地抬开端,没留心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里。担心、惊恐、惶急、疼惜、眷恋……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如此复杂的情绪,也从未见过这位银枪白马的翩翩少年郎,清减如此。
“我不赌气。”她皱起眉,嘟哝着说道。
种沂一怔,而后悄无声息地笑了。
“如蒙帝姬不弃,今夜便与臣连夜出逃如何?”
她很想点点头说声好,但总感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怪异。
怎么感到像是……像是她要与他私.奔?
唔,这样不好。
聘者为妻奔者妾,别说她没兴趣做妾,就算她有……嗳等等,她什么时候答应和他私.奔了!?
“咳。”
身后的梁红玉又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唤道:“官家。”
赵瑗这才创造,种沂身后居然站着她的大哥,早在半月前就被送走的大宋天子,赵桓。
为什么赵桓会悄无声息地站在种沂身后一言不发……
为什么赵桓会冒险回到上京城来……
等等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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